第八章：平阳烽火烧垮北齐，宇文赟把江山玩成 “过家家”，杨坚：多谢 “猪队友” 送江山（叁）

三、经济 “加油”：均田制的 “升级版”

宇文邕亲政后，经常跟大臣说 “要打北齐，先让百姓有饭吃”。他知道，北周要想强大，光靠政治改革不够，还得有经济支撑 —— 百姓吃饱了，才愿意当兵；粮食多了，才能打持久战。当时北周的经济基础并不好，宇文护当权时，为了扩军，不断加重赋税，百姓苦不堪言，很多人都逃到北齐去了。《周书・食货志》载 “保定年间，流民归齐者万余户，皆因赋税重，无活路”。宇文邕要做的，就是改革经济，让百姓 “有饭吃、有地种”。

他首先改革的是均田制。均田制是宇文泰时期开始推行的，规定 “男年十八授田百亩，女年十六授田五十亩，其中二十亩为永业田，八十亩为露田，露田死后还官”。但宇文护时期，这个制度被破坏了 —— 鲜卑贵族强占百姓的永业田，把露田分给自己的亲信，百姓只能租种贵族的土地，缴纳重租。宇文邕亲政后，对均田制进行了 “升级”：一是降低授田年龄，从 “男年十八” 降到 “男年十六”，让更多年轻人有地种；二是增加永业田比例，从 “二十亩永业田” 增加到 “三十亩永业田”，永业田可以传给子孙，让百姓有 “长期保障”；三是严查强占土地的贵族，把强占的土地还给百姓。《周书・食货志》载 “天和八年，诏男年十六授田百二十亩，其中三十亩为永业田，九十亩为露田；凡鲜卑贵族强占民田者，限一月内还田，违者斩”。

敦煌文书 P.2819《北周均田契》（现藏敦煌研究院），是天和八年雍州万年县民王二狗的均田契，用黄麻纸抄写，字体为楷书，内容如下：“雍州万年县民王二狗，年十六，男，授永业田三十亩，露田九十亩，共计百二十亩。永业田在县东十里，露田在县西五里。课役减半，凡五年。天和八年三月，县丞李某押印。” 这份均田契里，王二狗是个普通百姓，连 “二狗” 这种贱名都能授田百二十亩，可见宇文邕的均田制覆盖之广—— 不管你出身如何，只要符合条件，就能分到土地。考古专家在整理敦煌文书时发现，天和八年到建德四年（575年），北周的均田契数量比保定年间增加了三倍，说明越来越多的百姓分到了土地。

京兆郡农民张阿三，就是均田制的直接受益者。敦煌文书 P.2819《北周均田契》补遗（现藏敦煌研究院）里，有张阿三的契书：“雍州京兆郡民张阿三，年二十一，男，授永业田三十亩，露田九十亩，田在县西十里，邻田为李老实 —— 天和八年三月，县丞李某押印”。契书边缘有张阿三的指印，还有几处磨损 —— 据考古专家推测，是他常年揣在怀里，反复摩挲造成的。

张阿三之前是纥奚氏的佃农，种着纥奚家的田，收的粮食一半要交租，还经常被打骂。他在给儿子的家训里写（1972 年咸阳张阿三墓出土，现藏咸阳市博物馆）：“以前种纥奚家的田，过年都吃不上粟粥；今帝赐田，今年收了十石粟，给你娘做了件新布衫，你也能去学堂认字了”。为了种好田，张阿三还跟着官府派来的农官学 “深耕法”，他的农具（现藏咸阳市博物馆）上，还留着他琢磨改进的痕迹 —— 犁头被磨得更尖，犁杆上加了个木柄，“这样拉着省力，能多耕二亩地”。

为了让农民能种好地，宇文邕还搞了 “种子贷”—— 春天的时候，农民没钱买粟种，官府就借给他们，秋天收获后再还，利息只收 10%，比民间的 “三分利” 低多了。咸阳底张湾北周墓 1973 年出土的《农官账簿》（现藏咸阳市博物馆），用墨笔写着：“天和九年春，贷粟种万石给泾州、豳州、同州农民，其中泾州三千石，豳州四千石，同州三千石。秋，农民还粟万一千石，利息千石。” 这份账簿里，每个州的贷款数量、还款数量都写得清清楚楚，没有丝毫克扣 —— 宇文邕知道，“种子贷” 是给农民的 “救命钱”，不能有半点马虎。

有个叫李老实的农民，家住泾州，天和九年春天贷了两石粟种，秋天收获了十石粟米，还了两石二斗，剩下的七石八斗足够一家人过冬。他在墓志里写 “帝之德，比粟米还实在。若不是种子贷，我家今年就得饿死。往后，我一定好好种地，为周打北齐出力”（1972 年咸阳李老实墓出土，现藏咸阳市博物馆）。像李老实这样的农民还有很多，他们分到了土地，拿到了种子贷，生活慢慢好起来，也就不再逃到北齐去了。《周书・食货志》载 “建德元年（572 年），流民归周者五千余户，皆因均田、种子贷之利”。

宇文邕还特别重视水利。关中地区虽然肥沃，但经常缺水，尤其是春天，庄稼缺水就会减产。宇文邕派韦孝宽去修 “富平堰”，引泾水灌溉关中农田。韦孝宽是个能干的官员，他亲自去泾水考察，设计了堰坝的图纸，还动用了两万民力，花了半年时间就修好了。《周书・韦孝宽传》说 “富平堰成后，泾水可灌农田万顷，关中岁收倍增，民呼‘韦公堰’”。富平堰遗址 2010 年在渭南富平被发现（现藏渭南市博物馆），出土的石堰残块长约 1 米，宽约 0.5 米，上面刻着 “天和九年，韦孝宽督造，石匠张三、李四”—— 这些石匠的名字，说明修建富平堰是很多人共同的努力。当地农民还编了首歌谣，刻在一块砖上：“宇文公，修水利，粟米多，吃饱饭 —— 打北齐，不用怕！”1985 年这块砖在富平出土（现藏富平县博物馆），成了宇文邕重视水利的见证。

手工业也没落下。宇文邕知道，要打北齐，得有好兵器，所以他让郭彦扩大长安兵器作坊的规模，不仅造胡汉合璧刀，还造 “攻城车”“投石机”“连弩” 等重武器。长安兵器作坊遗址 2018 年在西安未央区被发现（现藏陕西省考古研究院），遗址面积约 10000 平方米，里面有锻打炉、淬火池、打磨台等设施，还出土了大量的兵器残件和《生产日志》。《生产日志》是用炭笔写在木简上的，残片内容如下：“天和十年正月，造胡汉合璧刀百把，用精铁五千斤，冷水百石，锻打八十一次；造连弩五十架，用桑木百根，铜百斤，望山五十个；造投石机十台，用硬木五百根，铁百斤。” 从这些记载可以看出，郭彦的作坊生产效率很高，而且分工明确 —— 有锻打匠、淬火匠、打磨匠、木工等，每个工匠负责一道工序，保证了兵器的质量。

鲜卑工匠纥奚明，就是作坊里的技术骨干。纥奚明是鲜卑纥奚部人，祖父是六镇兵，靠造兵器谋生，《周书・艺术传》附记：“明善冷锻，鲜卑工匠中无出其右”。第一次用煤炼铁时，煤火太旺，把铁料烧化了，纥奚明气得想把炉子砸了。郭彦却拍着他的肩膀说 “再试一次，控制火候”，还让汉人工匠张达教他 “看火色”—— 张达是中原人，懂汉式淬火，知道 “煤火要‘青焰’时下料”。纥奚明的《煤铁记》（现藏宝鸡市博物馆）写：“第三次试，煤火青焰，铁料刚好，锻打八十一次，刀成，能砍断三指厚的铁条 —— 张达笑曰‘鲜卑冷锻 + 汉式淬火，这刀能破齐兵’”。

郭彦还改进了冶铁技术，用 “煤炼铁” 代替了传统的 “木炭炼铁”。之前，北周的冶铁都是用木炭，木炭产量低，而且价格贵，导致铁的产量不高，兵器也不够用。郭彦发现，铜川的煤可以用来炼铁，而且煤的产量高，价格便宜。他在作坊里建了煤炼铁炉，用煤代替木炭，炼铁效率一下子提高了 30%—— 原来用木炭炼铁，一天只能出铁十斤，用煤炼铁，一天能出铁十五斤。长安兵器作坊遗址出土的煤块（现藏西安博物院），经检测含碳量达 80%，是优质的冶铁用煤；出土的铁刀残片，经检测含铁量达95%，比木炭炼铁的铁刀质量更好。

纥奚明造的刀，刀柄刻鲜卑狼首，刀身刻汉式云纹，成了 “胡汉合璧刀” 的代表，他还收了两个汉人徒弟，教他们冷锻法，“以前鲜卑不教汉人，今帝说‘胡汉一家’，教又何妨？” 宇文邕知道纥奚明的本事，亲自给他颁奖，奖品是一块 “工匠大师” 的铜牌，铜牌上刻着 “天和十年，奖纥奚明煤炼铁之功”（1983 年宝鸡纥奚明墓出土，现藏宝鸡市博物馆）。

在宇文邕的经济改革下，北周的经济慢慢 “活” 了起来：百姓有地种、有饭吃，粮食产量增加了，兵器质量提高了，为后来灭齐打下了坚实的基础。《周书・食货志》评价他 “亲政五年，关中仓廪充实，百姓富足，兵甲充足，足以伐齐”—— 这不是空话，而是宇文邕一步一个脚印干出来的。

待续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