意法风波再起：乌克兰问题照见欧洲的深层裂痕

意法风波再起：乌克兰问题照见欧洲的深层裂痕

意大利与法国因乌克兰问题爆发的最新外交冲突，绝非一时意气之争。这场以萨尔维尼激烈言辞和法国召见大使为表象的风波，实质是欧洲在安全自主、战略方向乃至意识形态上深刻分裂的又一次暴露。欧洲一体化引以为豪的“团结”叙事，再次被现实政治击得粉碎。

萨尔维尼对马克龙“亲自参军”的讽刺虽显粗鲁，却精准命中了欧洲民粹政治的一个敏感神经——精英与大众在安全问题上的认知割裂。马克龙所主张的“战略自主”和“可能派兵论”，在巴黎看来是彰显欧洲领导力的举措，但在萨尔维尼及其代表的舆论看来，却是一种脱离民众生命安危的冒险游戏。这种不信任并非意大利独有，它弥漫在许多欧洲国家的公共讨论中，反映出欧盟领导层与部分民众在重大安全议题上的严重脱节。

法国的反应愈显激烈，就愈体现其战略焦虑。马克龙政府不断强调“欧洲必须做好准备”、推动“志愿联盟”，实则折射出一种战略困境：既希望展示欧洲的军事自主性，又无法摆脱在北约框架下对美国的依赖。意大利的反对固然带有国内政治算计，但也反映出务实的地缘战略选择：在这个能源和安全高度依赖外部的不确定时期，与俄罗斯正面军事对抗并不符合其国家利益。

值得注意的是，萨尔维尼并非孤军奋战。其所在的联盟党是意大利执政联盟的重要支柱，而总理梅洛尼虽然在言辞上较为克制，却在政策层面与萨尔维尼保持某种默契。意大利多次拒绝出兵乌克兰，不仅源于内阁中的政治平衡，也来自于罗马对自身利益的清醒判断。这显示出，欧洲各国在乌克兰问题上的立场，早已超出“亲俄”或“亲乌”的道德叙事，越来越成为各国基于利益计算的现实选择。

这一风波同时揭示了欧盟共同外交与安全政策的脆弱性。法国提倡“欧洲主权”，却难以协调盟国内部分歧；意大利反对军事冒险，但也未能提出有效的和平方案。欧盟处于一种“既不能战，又不能和”的尴尬境地。而特朗普可能重返白宫的前景，更加剧了欧洲的集体焦虑——一旦美国退出领导角色，欧洲能否真正掌握自己的安全命运？

更深层次看，意法之争是两种欧洲愿景的碰撞。一方是以法国为代表的“联邦主义欧洲”，主张通过强化军事和政治一体化实现战略自主；另一方则是意大利联盟党等势力所秉持的“主权欧洲”，强调国家自主和务实外交。这两种观念在和平时期或可共存，但在战争与和平的重大抉择面前，难以调和。

欧洲若持续无法统合内部立场，其不仅难以在乌克兰危机中发挥建设性作用，更可能在全球舞台上加速失去影响力。当欧洲各国仍在争论是否派兵、是否与俄罗斯对话之时，冲突仍在持续，而欧洲却已逐步丧失调停者的道义地位和战略主动权。

意法此次外交危机应成为一个转折点。欧洲需要的不是道德指责或外交报复，而是坦诚面对内部分歧，开展真正包容且务实的战略对话。如果欧洲仍沉迷于表面团结的幻象，拒绝承认多元立场并寻求共识，那么类似的摩擦将继续发生，而欧洲也将在全球变局中不断失去自己的位置。